【Bernard/Jim】狼与狗的时间

summary:"很久之前,在他的权力与良心成反比的那些日子里,他就明白在政府部门工作是一场恒久的内战。每一个晚上也许私人秘书们会跟着大臣们在野心勃勃的会谈中醉生梦死,从漂亮的玻璃酒瓶底下翻找党纲的实现,眼神不怀好意地掠过彼此面孔时看见相仿的独白——政治斗争是共享的忏悔与共享的激情,披着个人主义面具的集体情怀,一个被应许的梦,一场没有酒精的残酷狂欢。"

warning:白切黑小伯。有删减。情人节贺文。


*L’heure Entre Chien Et Loup:法国短语,直译为“狗与狼的时间”,引申出的含义是:"太阳西沉,从屋檐投下忧郁的影子的那片刻,万物的轮廓变得朦胧恍惚。人无法分辦,从远处朝自己走来的那个身影,到底是自己抚养的忠实爱犬,还是一头来捕杀猎物的狼。在这个时间里,善与恶的界线变得模糊,融化成了一片夕阳的血红。"


“我不明白,大臣。”他听见伯纳德的声音疲倦地在空荡的房间内响起。


“为什么您总是不能满足于现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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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纳德·伍利爵士的升职宴会和传统中一样在圣诞前夕举行。觥筹交错间他站在人群之中,优雅地举杯致意,像是成功二字的拟人化形式。这样的场景对于伯纳德来说已经如呼吸般熟悉,头顶投落的朦胧的光晕,听不出谈话内容的冗长的谈笑风生,只是他还没有全部熟悉自己是被恭喜的主角,是句子中当之无愧的主语。一个又一个熟悉或陌生的人走到他面前祝贺他的成功。历史上最年轻的内阁秘书。在他的眉眼之中依然留有青春残余的馈赠,那双温和的眼睛和那个体贴的微笑。伯纳德·伍利,不是崭新的阿诺德·罗宾逊或者更好的汉弗莱·阿普比,只是伯纳德·伍利。

 

从各个角度来看他都无懈可击。很久之前,在他的权力与良心成反比的那些日子里,他就明白在政府部门工作是一场恒久的内战。每一个晚上也许私人秘书们会跟着大臣们在野心勃勃的会谈中醉生梦死,从漂亮的玻璃酒瓶底下翻找党纲的实现,眼神不怀好意地掠过彼此面孔时看见相仿的独白——政治斗争是共享的忏悔与共享的激情,披着个人主义面具的集体情怀,一个被应许的梦,一场没有酒精的残酷狂欢。但清晨到来时政客们会丢盔卸甲地回到战场之中,缓慢用绷带与谎言武装自己。在这样持之以恒的战斗里胜利者们佩戴的桂冠以“秘密”为题,文官与他们隐秘的胜利。目睹着哈克与汉弗莱之间一场又一场争锋相对的搏斗,伯纳德以最出色的学习能力将自己全副武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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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伯纳德,为什么?”他质问伯纳德,浑身冰凉,像是一具石棺。他有太多的问题和太少的警惕。将这两个名词的位置倒转后也许哈克会成为一个更好的政客。但此时此刻他只能无力地抛出这个剖头去尾的问句。


房间的布局如藏品般精美。床外围着一圈厚实的丝绸帷幕,像是舞台的幕布,沈甸甸地下垂,漂亮的褶皱里藏着还没有被说出口的誓言与还没有被保留的秘密。伯纳德将他带到这里时使用的词语是“礼物”。这是一个礼物,这是那个礼物——伯纳德加重“那个”[1],哈克被哄骗着走进自己的鸟笼,直到伯纳德离开他去参加宴会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崭新的内阁秘书不会再放他离去。


“我不明白。”伯纳德坦承地回答。“您想问出些什么?为什么我成为内阁秘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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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无法相信你是怎么做到的。”财政部常任秘书对他说。伯纳德微笑着点点头,回想自己在这条路上踩过的每一道台阶。


“汉弗莱爵士一向器重我⋯⋯”伯纳德慢吞吞地开口,“向我传授身为文官必要的技巧。”“伯纳德,记住我说的话。”汉弗莱爵士口若悬河,他亦步亦趋跟在身后,一笔笔记下诋毁同事的技巧,每一句精心调配的污蔑与每一个含沙射影的谣言。


“赞美他,然后无声地留下最隐晦的奚落。”哈克退位后他被汉弗莱爵士调整为常任秘书,离开十号的那天汉弗莱收走他的钥匙,眼睛里冷冷地闪光。“他是最出色的文官长,当然,有些人会认为他太刻板守旧,无法跟上时代的步伐,但归根结底那只是他自己的处事方法,谨慎地守护自己的职位——也许过于谨慎了。”


“可能性是无穷尽的。暗示那些难以证伪的事情。”伯纳德的藏品中留有一张有关苏格兰海岛的剪报,一份间谍调查的笔录和一盘来自BBC的母带,他回想起汉弗莱爵士被锁在窗外又被警卫放进来后匆匆服下的药片。“我很遗憾地见证他一步步向心病认输,你知道的,也许这是他们的特性,人格上的非同一性落下的隐疾——他到底还是对某些信念坚定不移。”


“同性恋;通奸;酗酒;秘密治疗精神疾病……”汉弗莱爵士纡尊降贵地冲他微笑,滔滔不绝地向伯纳德炫耀这些他积攒多年的艺术品——汉弗莱·阿普比的永恒杰作。“是的,汉弗莱爵士和哈克的关系的确不一般。是的,他确实过份热衷于全面地占据哈克,不管是思想上还是行动上——当然,这是我们必须完成的职责之一,而汉弗莱爵士向来是一个尽职尽责、热心工作的公务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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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去精神病院探望汉弗莱的时候伯纳德会友善地坐在汉弗莱的身边,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最无与伦比地善解人意。“您应该知道……”他会这样慢慢地说,“我让您成为了古希腊悲剧英雄,您该以此为豪。您拥有了一切,现在也拥有了自己的致命缺陷与悲剧结尾。还有什么是不令人满足的呢?[2]”

 

曾经的内阁秘书会猛地跳起来咒骂那些高等学府知识分子不该大声说出口的词句。伯纳德看着他,彷佛不理解他的举动。“您要照顾好自己。”他安抚道,怜悯地,知道这会让汉弗莱五脏六腑都充满愤恨。“阿诺德爵士从不肯告诉我他驯服文官的方式。”在临走前伯纳德将以温和的方式对汉弗莱如此说道,皮鞋在窗口阳光的照射下乌黑发亮——他刚让人帮忙上过油。和曾经的内阁秘书交流的时候他出神地凝视对方在过去能够被注册为武器的喉舌,好奇如果汉弗莱爵士现在跪下来的话残留的鞋油是否会让苍白的牙齿染上焦油的色泽。


“我想您会希望知道这个,当您在病房里走来走去假装您依然大权在握、依然有机会翻新一切的时候。”

 

说完这句话后伯纳德就会离开。属于他的旧世界的一角在未来的这一刻被炸得粉碎。他难以诠释自己为汉弗莱爵士带来的折磨,只知道这绝非出于嫉恨或复仇,也许只是某种公务,一条需要用浅色铅笔轻轻划掉的待办事项。正是带着相同的冷漠他数年如一日地完成自己办公室份内以及份外的全部职责。曾经他如何一点点舔过哈克的邮票,现在他就如何一次次舔过权力的刀锋。他依然能回想起客厅里百花香的味道与邮票背面微苦的触感,也能想起促使他帮忙为那些信件封口时天真的动力——至少他的心从不放弃一次又一次提醒他它的存在,那颗无情的、跳动着无法驯服的情感灌输进他四肢百骸的、告密的心。

 

“是的,很可惜。”此时此刻的伯纳德回过神来回答跟汉弗莱爵士有关的问题。“我希望他能早日康复。致汉弗莱爵士,我无可比拟的领路人。”他喝下颜色美丽的无酒精饮料,想起现在他办公室里的雪利酒无一例外全部是甜雪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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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哈克看着伯纳德,第一次感到如此陌生。“你把汉弗莱送进了那个疗养院——”回忆如潮水般涌来,他开始仔细思索所有让他略有疑惑又被扔到脑后的新闻。


维瑟尔被调转去研究海外公营机构后再也没能踏入国内的政界半步。还是首相时有一天他确信自己在电话一头听见对方熟悉的声音,下一秒通话就被切断,伯纳德在会客室外提醒他五分钟后和汉弗莱的会面。外交部安插进他左右的那个口音古怪的小个子男人在他询问了东也门的位置后几天就再也不见踪影。


“我们会照顾他的。”伯纳德是这样解释的,不止一次,从他步入行政部而维瑟尔却在某个岔路离他而去的那一刻开始。他下意识地信任伯纳德口中的“照顾”,甚至没有思考过为什么——也许仅仅因为那是伯纳德,而伯纳德总是能把他照顾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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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论汉弗莱爵士勾起他对于往事的回忆。在很久之前他就能感受到他和哈克在渐行渐远。也许十号的扮演游戏具有某种蛊惑人心的魔力,也许仅仅是因为汉弗莱爵士的缺席。“我和汉弗莱间也有过快乐的日子。”得知汉弗莱被送进疗养院时哈克惋惜地感叹,用着某种伯纳德先前从未耳闻的语调,蓝眼睛狡黠地、梦幻地闪光,伯纳德于是立刻明白这又是另一个哈克与汉弗莱的秘密。这样的秘密在十号的时候已经出现太多太多。他想起每一次汉弗莱爵士站在哈克身后冷漠地皱起眉头,而他困惑地回过头检查身后有没有外人,下一秒才意识到在这场独幕剧里这就是分配给他的角色——一次又一次体贴地把自己关在门外,一次又一次像是慌乱的管家一样在门外紧张地踱步,一次又一次匆忙地接收来自四面八方的文件——同时等待着那扇门打开的时刻。他痛恨那样的下午,偏偏首相总是被内阁秘书所占据。偶尔面对着那扇锁上的门他意识到这奇怪的荒谬之处。打开门站在首相身边是被渴望的特权,是哈克心底引以为豪的特殊性——但这个美丽地无知着的政客从未有哪怕一秒意识到这让他成为被关押在鸟笼之中的、被封存在玻璃罩下的典藏品,一个被束缚却为精致的栅栏而歌唱的囚徒。正因如此他丝毫不怀疑哈克会深深爱上他的绑匪或是狱卒。

 

野心的原动力能够被细分为无数不同的分支,但归根结底,爱、恨与愤怒是贪欲的三原色。出于爱政权被建立。出于恨政权被背叛。出于愤怒政权被推翻。历史的齿轮就这样周而复始地缓慢运转。作为首席私人秘书他的职责是将来自文官体系与政客个体的期待巧妙交叠。作为内阁秘书他的野心也是这三个色块的精巧重合。他充满嫉妒。哈克将录音日记出版的时候他想法设法地将审核揽为自己的职责。在他的书房里他逐字逐句地删减所有他不想让世界有机会得知的机密,不管是他对哈克说过的话还是他们匆促潦草的吻,然后将它们妥帖地收入书柜后的暗格。整齐罗列在那小小一角的空间里也有他和哈克间的每一封信,每一张便条与每一封通话的笔录。在这些文字里他全部而彻底地拥有哈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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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太在意自己的支持率了。出版他的日记,里面充满传记式的自我夸奖——政客们!”一个文官的感叹。伯纳德默默转过头去,在心底满足地微笑。不会有人知道那些被他删去的段落与章节,那些哈克作为一名政客的真正魅力。也许哈克的本质是一名赌徒。生死般无足轻重的博弈,哈克押上自己仅有的筹码,赌周边人信任他的无害,相信他确实束手无策;同时他精湛地为自己挑选身边的守卫。这些时刻伯纳德总忠实地跟随在哈克左右,悄声用耳语的方式给出合适的建议以及选项。

 

“哈克是个不错的首相。”有人在他身边讨论,接着絮絮叨叨地对比先前的政客。谈话声交织着向他涌来,震耳欲聋又微不可闻,他失态地捏紧手中的酒杯,在谈话者没注意的时刻投去锋利的一瞥。伯纳德几乎无法参透自己瞬间的失控,甚至难以解析背后的原因。他对哈克的成就绝无捍卫之心,甚至没有人能比他要更清晰利落地点明哈克的一切失误。他固执己见的单纯,自愿送出的承诺,软弱无为的调和与有意而为的妥协。哈克温顺地、柔软地让自己精密无比地与文官们为他量身定做的模具契合,体制在他身上留下深重的烙印,不会痊愈的伤痕;而他只是在政治史的脖颈上留下轻描淡写的一个吻痕。和他一样轻浮、浅薄,也和他一样令人情不自禁地浮想联翩。至少,伯纳德自己从来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念哈克。他和工业集团的领导人们坐在私人办公室的沙发上吞云吐雾,嘴角为对方的笑话生成礼节性的弧度,在侵蚀视线的烟雾中伯纳德却只能想到哈克的眼睛。他和内阁的常任秘书们坐在一张长桌的两端,用亲昵的鄙夷无声地问候彼此,在刀光剑影的敬语中他依然恍惚地怀念哈克瑟缩羞怯的表情。

 

这样的思绪总让伯纳德下意识地将它错认为爱。但实际上他恨着哈克,深深地、长久地、无声地恨着哈克,只有在见到他的时候伯纳德才会用柔情与爱替代这样不会退散的恨意。面对哈克他总是有太多想问出口的问题。您对我究竟是利用还是依赖?他想这样问。当您看着我的时候,您看见的是您的首席私人秘书,还是伯纳德·伍利,身高将近六英尺,有无数件浅色的衬衫以及熨烫妥帖的丝质领带,签名时会留下小小的圆弧,叠起一张纸时习惯横竖各叠两下?也许生活对于您来说仅仅是一场现场运作的戏剧,哪怕您对戏剧史实际上一窍不通——您确是名出色的演员,毫无怨言地对自己的台词与角色都信以为真。也许您真的以为自己在道德高地上留下了自己的签名。伯纳德倾听过来自哈克的每一句神学道德上的指责,从未点醒哈克自己反复犯下的暴食之罪。哈克永远无法满足于手上的一切,糕点,糖果,选票与头条新闻,他像是个被宠坏的孩子一样娇纵地祈求着更多更多的青睐,贪婪地将它们全部佩戴在身上,像是乌鸦炫耀自己的珠宝,而命运也将以伊卡洛斯的陨落在温柔的喃喃自语中逐一为它们定价。来自首相的赏识,来自人民的关注,来自私人秘书的爱慕[3],哈克在这样的幻境中流连忘返,深情地爱着自己的脸庞。他在意一切,在意自己是否显得有文化,在意自己是否看上去有成就,甚至在意自己离开唐宁街十号的时候是否充满尊严,却从不在意那些被他亲口说出或亲笔写下的誓言以及纲领。

 

宴会上他的最后一次发言也收获了掌声。他将这些夸赞不动声色地收入眼底,和身旁人解释几句后就提前离场。“部门给您准备了礼物。”他自己的秘书困惑地说。“我的礼物在楼上等我。”伯纳德温和地回答,挤开两三个高谈阔论的常任秘书,回到那个他已经期待已久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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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他在自己身上能感受到汉弗莱爵士的影子。至少,当他对待自己的大臣像是对待俘虏,当他无情地以捕猎者的方式啃噬哈克的骨肉,他明白从今天起他和哈克再也无法回到最初的样子。当他亲吻哈克的双唇时他想起济慈的那首诗,想到那些在迷雾之中升起的皇亲国戚的冤魂,不论是国王还是骑士都变做虚弱苍白的幽灵,徒劳无功地阻止仅剩的活人也步入致命的陷阱[4]。


此处省略


在恍惚之中哈克看见伯纳德完成马基雅维利式的最后蜕变。波吉亚的坎塔雷拉冷冰冰地灼烧着他的皮肤[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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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需要这样,伯纳德,为什么从来不肯告诉我你的纠结,为什么你永远只肯扮演安慰我的角色?”几乎是相处以来第一次哈克对着伯纳德厉声责问。“我知道我们能让一切回归原样的,伯纳德,只要你找回你的理智——”接着哈克将语气放得很轻很轻,像是某种试探天敌的食草动物。这样的语气总是以最轻柔的方式毫不留情地刺痛伯纳德的心,当他听着哈克用这样的方式软绵绵地祈求首相的垂青,当他听着哈克用这样的方式可怜兮兮地取得汉弗莱的帮助,当他听着哈克用这样的方式接待一个又一个来宾,希望能得到媒体网开一面的谅解。在那些时刻他感到自己有义务体贴,有义务负责,有义务用软木塞压下封存的怒火与嫉妒心。他阅读赫伯特寄给哈克的信,聆听汉弗莱爵士与哈克间的私密通话,记住了他们让哈克做过的每一件事,吐出的每一句请求。伯纳德曾经以为这是让他被铭记的方法,后面意识到对于哈克而言创伤的价值远大于爱。在对奉献的自我迷恋中哈克精神上永远自给自足,但他总是缺少更多的苦难,更多的淤青与更多的伤痕。这场倒错的交易关系里哈克贩卖完好无损的能力换取水晶般清白的良心。他以为他不会记仇,以为库朗后发生的一切能如同日历或新闻报纸一样被轻易翻篇,最后意识到他只是在和哈克相处时能短暂地忘记那样的感觉。而哈克又总是渴望一切。

 

“就算不是我,您也会一五一十地抖落一切,是吗?”伯纳德没头没尾地问。哈克愣住了,显然不明白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每当他开口问起的时候哈克总会告诉他汉弗莱说了些什么——但伯纳德的某个部分总是清楚地明白,哈克会告诉他这些仅仅是因为他问了。假如多萝西,或者弗兰克,或者雪貂先生走进房间,哈克也会一样求助般地将汉弗莱爵士的一切发言都一五一十地抖落,几乎没有任何基础的设防。他讨厌这个事实,讨厌自己是哈克的唯一选项而非众多选择中的自由结果。

 

他背着光转过身来看着坐在床上的哈克。“您觉得我真的能对您的一切都置之不理,真的能永远无条件地保护您,哪怕冒犯上司也在所不惜?您选择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是那个不会出错的平淡选项还是哪怕意味着危险与错误都忍不住要靠近的人?我不明白,大臣,”他叹着气,“为什么您总是不能满足于现状呢,为什么您总是渴望更多、更多、更多?这里有您要的一切。我把这个世界都给您了,”包括他在衰减的情感与消退的欲望,“但是您渴望更多。您不能又要一扇看得见一切的窗户又要出行的自由,大臣,当您身处人群之中时您永远无法像您渴望的那样高高在上。”

 

说出这些话时他感到一种枯竭的疼惜,他知道自己在打破哈克的梦,有一部分的他依旧想跪下来为哈克亲手再将它重新黏合,藏起所有哈克的过错。下一秒他硬起心肠逼自己亲吻哈克的嘴唇。他们在黄昏湿漉漉的光影里接吻,争夺最后一口氧气。有一瞬间哈克似乎相信了伯纳德说的话,甚至将这视为一种夸耀,于是他欣然承受了伯纳德的献礼,直到黄昏最后一缕光芒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才缓慢地推开了伯纳德。

 

“但是你没有给我选择。”哈克说。

 

英国最年轻的内阁秘书站在黄昏的余韵与夜晚的序章的交界处微笑着望向自己的大臣,自己的首相与自己的情人。哈克彷佛看见伯纳德的嘴角瞬间冒出锋利的獠牙。当它们在他的脖颈上留下第一组伤痕时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多年来他心爱的牧羊犬从一开始就是一匹野心勃勃的公狼。


“我以为你爱我。”沉默很久之后哈克说道。

 

“我确实爱您,大臣。”伯纳德回答,“我只是不信任您。”


Fin.


注视:

1. 双关,礼物(present)与现实(present),因此伯纳德加重“那个”——the present。试图玩一些跟政治时态以及过去现在未来闪回有关的结构,没精力完善了。

2. 致命缺陷(hamartia/fatal flaw),古希腊悲剧的元素之一,一般体现为平步青云的主角会因为自己的致命缺陷陨落,例如弗兰肯斯坦博士或是麦克白。

3. 此处为头韵(alliteration),三个词均以a开头,appreciation/attention/adoration。

4. 化用Keats的诗歌La Belle Dame Sans Merci。

5. Canterella,波吉亚家族的著名毒药。马基雅维利的君主论以切萨雷·波吉亚为原型。


文末碎碎念:

送给@Cooper 老师。

向读到这里的朋友们由衷道歉。写得很乱,头重脚轻,逻辑缺失,太多不合时宜的反讽暗喻,太少剧情。没精力完善或者删改了,半成品。时间线很混乱,不要纠正,因为我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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