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莫】伪装情侣（上）
Summary：莫妮卡决定让钱德勒假扮她一晚上的男友。但在宴会结束过后，他们都第一次意识到也许这场合作关系有可能持续更久。
“你知道，要是最坏的情况发生了，那就我去当你的男朋友。”钱德勒曾经轻松地对莫妮卡这样说。
现在她觉得有必要让他兑现这个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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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妮卡·盖勒绝不会猜到，从她微笑着挥挥手打发了菲比在端详她的’灵晕‘一阵子后得出的糟糕结论，到她惊愕地猜想也许她古怪迷人的朋友确有第六感，这两者之间的距离只间隔一个刚在20号公寓接完电话下楼来咖啡馆找她的瑞秋·格林。
“听说了吗？”瑞秋迫不及待地向她发问，“下周要举行高中同学聚会。”
她和瑞秋对视一眼，知道同样的回忆在两人心中被一同勾起，当然只有其中一人有幸看着它们被玫瑰色的滤镜笼罩。林肯高中——瑞秋·格林的风流场，莫妮卡·盖勒的滑铁卢。曾经有百万富翁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告诉莫妮卡她是全世界最美丽的女人，也有无数经验证据能佐证这一论点的正当性，但这依然无法改变她的高中生活惨淡到令人无法相信的事实。十六七岁的日子她和啦啦队队长是最好的朋友，但生活并不像青春电影所勾勒得那样仁慈。她从不感到自己是世界的宠儿，尤其当那些轻佻又残酷的年轻的玩笑不可避免地被她的体重所吸引，像是吸铁石上附着的星点钉子——她不会说它们是格外惨痛沉重的回忆，至少带有霸凌性质的玩笑过于寻常以至于被所有人，包括受害者们都理所应当地上锁忽略，但它们确实让一颗年轻不安的心脏遍体鳞伤，留下即便十年过去偶尔也在被唤醒时隐隐作痛的淤青。
偶尔，只是偶尔，莫妮卡会允许让她自己陷入某种二流小说般的幻想。她坦然承认了心里怨恨的存在，知道自己完全有权利憎恨那段时间发生的一切，有权利想孩子气地渴望一场野心勃勃的完美复仇。华丽变身听上去是童话故事里的场景，一夜之间灰头土脸的女仆变成了脚穿水晶鞋在舞会上翩翩起舞的公主，但只有经历了脱胎换骨的蜕变的人才明白那实际上是怎样一种可怖的折磨。所有那些漫长的训练，运动时的晕眩与尖锐的耳鸣，与食物所带来的温暖慰藉一同镌刻进她身体的最深处。美丽是痛苦却嘉奖无数的，莫妮卡·盖勒比任何一个她认识的人都清楚这个道理，也比任何一个她认识的人都值得众人混杂着艳羡、嫉恨与惊叹的不可思议的频频侧目。她一直都渴望一次属于自己的华丽变身，她已经向自己证明了她可以——现在她想向那个她不安地逃离了的旧世界也证明这一点。
“你会去吗？拜托了甜心，请你一定要去！”瑞秋握着她的手可怜兮兮地哀求，“让他们都看看你现在有多漂亮！”
“你和我一起吗？”
“我没时间。”瑞秋对此显然感到非常遗憾。高中时她并不是一个对自己的朋友的不安全感最体贴的朋友，但她一向真心实意地支持莫妮卡用自己的变化猝不及防地衬托出熟识们肤浅慌张的态度转变。“那天晚上我们部门有一场非常、非常重要的慈善晚会——但是你去吧，莫妮卡！我希望那些看不上你的男生们全部跪倒在你的高跟鞋尖。”
“也许吧，瑞秋，我不知道。”她谨慎地回答。在脑海里完成一场完美的复仇固然如梦似幻，真的要回到那些人身边又是完全不同的一回事。瑞秋悻悻地皱起了眉，但似乎对朋友的犹豫感到十分理解。与高中同学团聚本身也不是一件会令人彻底激动的喜事。那些学生时代还不曾露出矛头的攀比欲会在重新见到点名册上名字的主人时疯狂地生长，从职业到婚姻，从外貌到兴趣，参加聚会的每一个人都将精明地在谈笑风生间计算自己的得分与最后的赢家，毕竟同学聚会说到底只是与年轻时自己的憧憬隔着酒精虚弱地打个照面，同学的作用则恰好是反射憧憬与现实的那面最冷漠清晰的镜子。
但莫妮卡不得不承认，在心底的一个角落，她确实开始思考自己参加的可能性。现在的她并非世俗意义上的绝对成功，但至少谁也不会否认相比起高中时的莫妮卡，她终于张开了闪闪发光的蝴蝶翅膀。她一向是个天赋异禀的厨师，现在她也明白如果想在一众同学面前把胜利如感恩节时淋了油的火鸡一样端到自己面前供自己享用，那么香料与配菜必须严苛精密，没有丝毫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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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的晚上，莫妮卡敲响了19号公寓的门。
“嘿。”她简短地说，“我需要个约会[1]。”
“是吗？”钱德勒困惑地看着她，毫不意外地决定随口讲出荒唐的笑话。“你可能想错了，不过我不是果蔬店老板。”
莫妮卡锋利地瞪了钱德勒一眼，后者温顺地收起了自己剩下的三四个笑话，知道今天不是能和盖勒主厨开玩笑的日子。“怎么了，莫妮卡？”他认真地询问，知道莫妮卡头上若隐若现的血管后必然藏着什么原因。
“我需要个约会！”她强硬地重申，坐在了钱德勒的安乐椅上。“其他人都去哪里了？”她刚从餐厅回来，指望朋友们能聚在一起给她支招，但似乎今晚只有钱德勒在家。
“乔伊在彩排，我猜菲比在给人按摩，罗斯刚来了一趟但被博物馆叫走了，瑞秋去和她家人吃饭了。”钱德勒老实地回答。“只有我还在这里。因为，”他停顿了一下，“我空虚、寂寞并且绝望至极。”
“很好。”莫妮卡说。“你是我需要的人。”
“听上去像我昨晚的梦。”钱德勒耸耸肩，坐在了安乐椅的扶手上，“想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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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答案是：不。”他斩钉截铁地对莫妮卡说。“听着，不是我不想帮你，亲爱的，是我绝对不是合适的人选！”钱德勒在心里重播莫妮卡刚刚简明扼要地复述的复杂局面。是的，他当然知道她的高中有多糟糕。是的，他非常爱自己的朋友，也非常想让她风光无限地出现在这场派对上，用她的招牌微笑换来每一个人深夜辗转反侧的悔恨。是的，他同时也觉得自己的出现会彻底抵消莫妮卡应有的荣光。
“求你了，钱德勒，就这一次！”莫妮卡放软了语气，扯着钱德勒的衬衫。“我不能找乔伊——除非我能找到什么办法让他一晚上都闭上嘴巴！”
“莫妮卡，我真的不觉得我是一个好的选择……”他从来都很难拒绝一个处于脆弱时的莫妮卡，但正因如此他更加不敢加入她的计划。他简直能想象到一千零一种丢她脸的方法。想想看吧！他们会郎才女貌地出现在聚会上（钱德勒决定先暂时不去思考她远超出他能约会的能力范围外这件事），遇见一个欺负过莫妮卡的小贱人，对方语带嘲讽，然后他用一个不合时宜的笑话毁掉莫妮卡的究极报复。然后从那场聚会后她曾经的同学们会换个方式怜悯地提起她——“是的，她变漂亮了！但她依然只是跟个不入流的家伙在约会的失败者。”——钱德勒脑海中的声音如此清晰，以至于他甚至顺便补全了说话者的口音。
“但是我不能随便找个约会对象去，不是吗？第一，我已经没时间和人发展到‘去同学聚会’这一步了。第二，就算我真的遇到一个愿意这样做的家伙，他也不清楚我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更不能在那些刀光剑影的寒暄里配合我。钱德勒，我是认真的——你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她上下审视自己最好的男性朋友，再一次对自己的周全计划感到满意。钱德勒从各方面来讲看上去都是不错的假男友材料。风趣，高挑，机敏，并且，她愿意承认——归根结底是英俊的。也许不是乔伊那样带有原始性张力的绝对吸引力，但钱德勒从来都散发着一种介于轻描淡写的嘲弄与无奈之下的温柔之间的独特魅力。
“我不行，我不行！”钱德勒大声否认，简直有些慌张。“别对我期望这么高！我见了人就讲敲门笑话可怎么办？敲敲敲。谁在那？乱说话的糟糕男友！莫妮卡——”他低下头望着莫妮卡的眼睛，“我真的很想帮你，但其实我会毁了很多事情的！你自己说过，我不适合做男朋友——怎么会适合做你用来报复恶霸的日抛工具？”
“这正是让你完全适合的地方！他们又不会知道你的承诺恐惧症。我都想好了，你在企业公司工作，我是厨师，我们从开始住对门起就互相有好感了，一番波折后终于开始交往，上个月刚刚订婚。”莫妮卡蓝色的眼睛亮晶晶的，也许是因为她坐在安乐椅里靠在钱德勒的怀里，而抬眼讲话时恰好反射了头顶的灯光，但钱德勒有一瞬间几乎确定自己被这样的明亮晃得心动了片刻。能和莫妮卡扮演情侣听上去确实是个有意思的夜晚，尤其他可以悠然自得地挽着如此美丽的女人得意洋洋地享受被她的光环笼罩的自尊。谁知道呢，也许他不会太糟糕。谁知道呢，也许站在莫妮卡·盖勒身旁，他不需要做那个不安敏感又多疑的自己。毕竟，钱德勒·宾一向都真诚地相信，能有幸站在莫妮卡身边的男人必然已经幸运到收获了生活赠予的奇迹。
他的沉默预示着他的缴械投降。莫妮卡扬起下巴颏洋洋得意地看着他，知道自己再一次在与钱德勒的争论中占了上风。她用力拍拍钱德勒的肩膀，“我回去了，明早咖啡馆见，我们需要一个尽可能详细的计划——我终于可以用上我新买的那些马克笔与索引卡了！”
钱德勒站在原地望着自己黑头发的朋友离去的背影。“知道吗？”走到门口时莫妮卡回过头来望着他笑，插着手站在门边，乔伊的涂鸦还留在那块留言板上。白衬衫是这世界上最简单的衣物，莫妮卡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用恰到好处的首饰妆点自己的穿搭（好吧，所以他偶尔会注意他女性朋友们的穿着打扮，这并不代表些什么！），但出于某种原因莫妮卡依然看上去超凡脱俗地明艳动人。也许是因为那个笑容的完美弧度，也许是因为那双闪亮坚决的蓝眼睛，但钱德勒在这一秒突如其来地认为，并不是那些被精心挑选的衣物装饰了莫妮卡·盖勒，相反是她点缀了它们。
“我知道我们会是一对很出色的骗子情侣的，宾。”她离开了，留下钱德勒在原地盯着她离去的方向。这似乎是他第一次意识到，他很难对着莫妮卡说“不”。
TBC.
